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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玉順:何謂當代儒學
  • 來源:《當代儒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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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3年06月0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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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按】本文是作者于2022年9月17日參加四川思想家研究中心、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、《當代儒學》編輯部主辦的“儒家思想之現狀與展望”學術研討會暨《當代儒學》創刊十周年紀念座談會的發言;刊發于《當代儒學》第23輯,四川人民出版社2023年5月版,第9?12頁。

轉瞬之間,《當代儒學》輯刊已創刊十周年,共出版了20輯,可喜可賀!不僅如此,實際上,《當代儒學》輯刊已經在學術界、思想界具有相當的影響力。

此何以故?當然與《當代儒學》的辦刊宗旨的自我定位密切相關。借此十周年紀念之機,我談談自己對“當代儒學”這個概念的理解。

從第一輯就開始發布的《征稿啟事》,其實具有“發刊詞”的意味,即宣布了“本刊宗旨”:

通過對當代儒學的研究與評介,推動儒學復興、中華文化復興的偉大事業。因此,本刊的著眼之點,乃在于儒家的“活的思想”,意在推進當代儒學的思想原創、理論建構,推出當代儒學的重要學派、代表人物。

就此宗旨,我想討論以下三點:

一、“當代儒學”不是指的前現代的儒學研究

輯刊在《征稿啟事》中指出:

近些年來,儒學研究的刊物紛紛涌現。但是,這些刊物的內容,往往是對傳統“儒學史”的某種對象化的所謂“客觀”研究;在這種研究中,儒家儒學成為了“歷史上的”東西,即“故紙堆里的”、“博物館里的”東西,而與當代社會現實生活無關。

這就是說,當代人的儒學研究,并不一定就是“當代儒學”。

事實上,當今的許多儒學研究都與“當代”無關,而可以分為兩類:一類是無價值立場的所謂“學術研究”,即是對屬于前現代的儒學史的所謂“客觀”研究;另一類則是有價值立場的研究,然而其立場恰恰是一套前現代的價值觀,乃至有人要為帝制時代的“三綱”招魂。[1] 

這些當然絕非“當代儒學”。“當代儒學”強調“活的思想”,乃是對現實生活的趨向、人類社會的趨勢的回應,是對儒家思想的實質“推進”,而不是“發思古之幽情”,不是津津樂道于前現代的所謂“學問”,更不是復古主義的、“原教旨”的所謂“回歸”。

二、“當代儒學”甚至不是指的現代性的儒學

所謂“現代性的儒學”,最典型形態是20世紀興起的“現代新儒學”[2];它的時代本質,就是“現代性”(modernity),即是用儒學的話語來表達新文化運動的時代訴求,如“民主與科學”。[3] 所以,我稱之為“現代性訴求的民族性表達”[4]。

當然,如果僅就中國而論,毫無疑問,“現代性訴求”仍然是時代的基本課題;[5] 但是,如果就整個人類世界而論,那么,后現代主義者所提出的“現代性反思”,則應當是“當代儒學”的題中應有之義。

不過,這種反思的前提,是要辨明“后現代”與“現代性”之間的關系。關于這個問題,我曾提出:真正的后現代主義的“現代性反思”、“啟蒙反思”,本質上并不是現代性啟蒙的對立面,而是現代性啟蒙本身的一種深化,即對迄今為止的“現代化”結果的不滿,認為它還沒有真正兌現“啟蒙承諾”即“人的解放”。[6] 

于是就有兩種不同內涵的“現代性”概念:一種是“反思現代性”所說的“現代性”,其實是在說迄今為止的“現代化”狀況;另一種則可以稱之為“后現代的現代性”,即作為現代性啟蒙的深化的“現代性”。在這個意義上,真正的“反思現代性”本身就是一種“現代性”。

我想,“當代儒學”的時代內涵,應當就是這種“反思現代性的現代性”。這仍然是一種“現代性訴求的民族性表達”,或者說是“現代性訴求的儒學化表達”。

三、“當代儒學”乃是指的當下性的儒學

應當指出:“現代性”這個概念畢竟還是存在者化的觀念;這就是說,在當代哲學思想前沿中,它還不足以充當最為透徹的方法論概念。要獲得真正透徹的方法論,必須進入“前存在者”的思想視域。

輯刊在《征稿啟事》中指出:

本刊所稱的“當代儒學”,是指的改革開放以來、尤其是21世紀以來的儒學復興中所出現的新的儒家思想創造、新的儒學理論形態,這些思想理論的探索,旨在回應當今時代的呼喚、解決當今社會的問題。

那么,這種“新的儒家思想創造”、“活的思想”何以可能?這屬于當代哲學思想前沿的發問方式:存在者何以可能?

這需要理解“當下性”(immediateness)這個概念。這里的“當下”,并不是指的流俗時間概念中的、與“過去”和“未來”相對的“現在”,而是一個“前時間性”(pre-time / meta-time)的概念,意味著“前主體性”、“前存在者”的存在,這也就是生活儒學所講的“生活”。[7] 

我想,“當代儒學”所說的“當代”,就是這個意義的“當下”。因此,我的理解是:《當代儒學》的“當代”并不是一個歷史學的概念,而是一個歷史哲學的概念;換言之,“當代”并不是一個與“古代”、“近代”和“現代”相對的概念,而是一個與“前現代”甚至某種“現代性”(詳上)相對的概念。

這樣的生活存在,其實就是全球化情境中的“共在”、“共同生活”。只有在這樣的生活存在的思想視域中,才有可能生成新的存在者、新的主體性,包括作為當今世界人類的“我們”——“自我”與“他者”,也包括《當代儒學》輯刊所關心的“新的儒家思想創造、新的儒學理論形態”。

當然,這并不是說不能研究前現代的儒學,不能研究儒學史。但是,每當面對這樣的研究對象之際,我們應當心知肚明:它們都是既有的存在者化的東西,是前現代的生活方式的產物,因此首先應當接受“當下”視域的“解構”與“還原”,然后才可能有新的“建構”[8],也才能夠真正適應于新的現代性的生活。

以上是我關于“何謂‘當代儒學’”這個問題的幾點粗淺的想法,以就教于各位朋友。謝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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